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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了,就不要回来
  一、

 杨夕与张平分手的那一天,用了一个最优雅的姿势,她把五指叉开,悬在半空,用讽刺的眼神注视着张平低下的头部,是否该做个最后的道别,她说。

 时间停留了5秒,张平微微抬起头,眼神跟随自己的手上前,碰到了杨夕的指尖,凉凉地,硬硬地,如同触到冬天的雪里掩埋的玻璃,他还没来得及握住,杨夕狠狠地把手收了回来,张平抬头,杨夕抛给他一个阴冷的微笑,随后,起身,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这个夏天,杨夕的身体连同那颗半死不活的心一齐受到了炙烤,短短的2个月,她只出差两个月,回来什么都变了。那原本单纯而快乐的大学四年,只用2个月的时间便掩埋了所有属于她的幸福和爱情,杨夕的心被陷入的无边的绝望和羞痛噬着。她倚在阳台的窗子前,撕着她和张平的合影,一片一片,有如撕扯自己的心,她眼神阴冷的望着外面的街,如同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在摇摇晃晃的天空中不知如何掩面哭泣。

 二、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即使一切都那么残酷。

 张平的订婚仪式在一个宾馆的天花园举行,按照西方的礼节,到场的客人,男士着西装,女士着晚礼服。张平衣冠楚楚,神采飞扬,新娘笑容灿烂,面若桃花。所有的同学都为张平能娶到金鼎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而心生羡慕。整个场面贵气十足,热闹非凡。

 杨夕同其他同学一样如期地接到了张平的邀请函,前一天的晚上,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开灯,点着白色的蜡烛,她站在卧室的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像一个幽灵,赤着眼泪,她把手指弯成弓形,触摸着镜子中那个头发长长,面目悲哀的自己。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她喃喃地说着,你会有笑的那一天,忍耐、忍耐、忍耐,马上就会的。

 窗外,恐怖的黑暗袭过来。

 杨夕开灯,从柜子里拿出那件早已准备好的晚礼服,她早就认为她是应该去见见那样的场面的。

 只是,她的到来让张平有些局促不安。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他说。

 我为什么不来,不管怎样,我们大学四年,同窗一场。况且,我们真正好过。分手是人之常情,我应该为你的今天感到高兴。

 爱情本来就不应该有怨恨的。

 三、

 夏天的阳光很快就会过去,但被灼伤的皮肤似乎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

 杨夕站在金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表情如同身上的CLARAYOON,高傲而内敛。那个叫吕凡秋的男人靠在大大的椅背上,眼睛眯成一条线,在桌上那张薄薄的写有杨夕简历的纸与杨夕之间来回打量。巨人集团的骨干到我们这样的公司,屈才了。吕凡秋微笑地说着。

 我认为这里更适合我。

 可是我们现在不需要策划人员。

 我是来应聘部门经理的,我认为我比张平更合适。虽然我知道他是你的女婿。

 吕凡秋把头靠在大大的椅背上,时间停留了8秒种后,拨通了人事部的电话。张主任安排一下,新来的杨夕任公司策划部经理,让张平做她的助手。杨夕微笑,笑里隐隐藏着一种胜利者的骄傲。

 当天,吕凡秋和杨夕共进晚餐,杨夕优雅地嚼着四成的牛,吕凡秋用肥大白的手拖着装红酒的杯子,脸色微红,你和张平很吗?

 我是冲你来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她的眼神妩媚,嘴角含笑。说白了吧,我是在张平的订婚仪式上见到你的,后来,我认为我应该过来。

 而且,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能力。

 四、

 一切像是个已经设好的陷阱,谁都不知道最后掉下去的会是谁。

 怎么会是她呢?张平把手上刚刚拿起的策划书狠狠甩到桌子上,这是公司刚刚做出的一份策划报告,第一页的下方清楚地写着:执行人 策划部经理 杨夕。他用微颤的手拿起电话,杨夕,你放过我吧。

 这里的待遇高,所以我就来了,没有别的意思。

 杨夕的才华确实超过了张平,在学校的时候是这样,在公司还是这样。张平从上大学就为自己的未来做出最美好的设想:房子、车子、自己的公司。他是一个爱做梦的男人,杨夕太了解,她只不过是因了自己的才貌才成为他的女朋友,她不知道这是否也算爱情。

 张平,我会帮助你的,就如同在学校的时候,你难道不想天天看到我吗?杨夕主动邀请张平一起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她深情而略带感伤地说。

 杨夕,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你现在有了属于你的一切,难道我为了高一点的待遇就不能和你做同事了吗?你这话太自私,我们之间早就完了。杨夕语气狠狠,声音有些嘶哑。

 杨夕,我过的并不好。真的。

 我知道。杨夕不再说话。吃完最后一点米饭,她从钱包拿出一张100元的票子,放在桌子上,我们还是AA吧。

 五、

 秋天真的到了。大街上四处游着苍凉的幽灵。这是个让已婚男人不安,让已婚女人恐惧的季节。

 金鼎公司策划部的例会照常9点开始,杨夕翻开文件夹,准备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咯吱”裂开了一个小,外面探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是她,张平的子,吕凡秋的女儿,吕叶。这个在杨夕的眼里只不过比自己的出身好了一点的女人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与自己竞争的地方,杨夕把头从门外回到文件夹的文件上,从里面找着什么。

 你的药忘带了。吕叶向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张平轻轻说着,那声音柔柔的,像软刺刺在杨夕的心口处,杨夕翻文件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秋天到了,张平的咳嗽该犯了,只不过原来的秋天与这个秋天的唯一区别就是她不用再惦记给别人买药,倒是自己该去药房看看,有没有可以治疗心伤的药。

 会议在烈的讨论中结束。

 杨夕,我能请你吃饭吗?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张平凑到杨夕的跟前小心翼翼问着。杨夕严肃的脸开始出一丝丝缓缓的笑容。仿佛一个诡计得逞后极力要掩藏并不如臆想的骄傲。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环境很好,我5分钟以后就到。

 杨夕,我过的并不好。真的。张平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他大口大口着烟,烟灰缸挤了被狠狠掐过的烟头。

 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相信我还爱你吗?张平用似乞讨般可怜的眼睛望着杨夕。我信。杨夕把盛咖啡的杯子从嘴边移到桌上,手指平静。

 我真想回到大学的时光,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真的很难得。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杨夕,我对不起你。过后我才发现,我已经习惯了你的生活。

 杨夕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像只被放出笼子的金丝雀,惊恐而绝望地挣扎,而握着笼子的那只手,就是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情人。无条件地。只要你愿意。杨夕上前把手轻轻放在张平的手心,等待着她已经计划了无数次会产生的只有一个的结果。

 杨夕,我会对你好的。无条件地好,如同我们在一起的大学时光。

 杨夕低着头,脸上已经布了泪水,她在泪水中展开幽怨的笑,阴冷而悲凉。

 六、

 杨夕的上任,使得金鼎集团的效益空前的好。

 宝贝儿,我该怎么奖励你?吕凡秋把胖胖的胳膊搭在杨夕的肩上,丝质的深蓝色睡衣随胳膊的抬起轻轻滑到肘处,胳膊上浓密的汗在灯光下发出亮光。杨夕把视线从阳台外的小树上收了回来,转身,抬头,正对着吕凡秋的眼睛。你说该怎么奖励呀?她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死死地盯着吕凡秋,眼里所有的万种风情都化为火苗,一团一团地燎着他。

 你就是个妖。是个男人都会被你整死的。

 杨夕把双手在吕凡秋的发间,轻轻着,吕凡秋顺势把她抱了起来,长长的白色丝质睡衣一直跟着杨夕的身体从阳台的地上拖到了卧室。

 凡秋,你会爱上我吗?完事后,杨夕把脸贴在吕凡秋的膛,用手轻轻沾起他身上的汗珠,然后,用舌尖着。

 傻瓜。我都老了。吕凡秋轻轻闭着眼睛,额上的汗珠随着额头向下着,一直到枕头上,像是过的泪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你多待几年。可你终究是要离开我的。吕凡秋轻轻地吐着,一个字一个字都让杨夕心颤。

 七、

 十一长假,公司组织去了台湾,那里有个碧潭,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杨夕曾对吕凡秋说过,她喜欢这样的地方。

 杨夕、张平、吕凡秋夫妇、吕叶全在前往的一列。杨夕和其他员工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住处。吕凡秋说,这样会方便一点。吕凡秋和吕叶安排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从杨夕所在的宾馆到那里,开车需要20分钟。

 晚上,似乎都有点疲惫了。吕凡秋倚在上,细细地着烟。杨夕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发呆。

 喜欢吗?这样的地方。吕凡秋轻轻问。杨夕点点头,恩,我真不想走了。

 我们可以留下来的。只要你愿意。

 凡秋,你真好。等我在你怀里睡着了你再回那个属于你的房间,行吗?

 这里才是属于我的房间。你睡吧。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了台北的龙山寺。吕叶在庙里的月老前虔诚地祈祷。杨夕的眼睛四处游,张平和吕凡秋夫妇在附近的地方小声说着什么。游客在他们中间穿梭。

 张平,你知道我怎么祈祷的吗?吕叶快地跳着到了张平和吕凡秋夫妇的跟前,我说希望和你尽快完婚。

 说出来就怕不灵了。杨夕像游魂一样出现在吕叶的后面。她用陌生的眼睛盯着张平。吕凡秋微笑着不说话,吕叶开始不安,撒娇地拉着母亲重又跑到刚才祈祷的地方,比上次的样子更加虔诚。

 吕凡秋去看女儿。杨夕把手背在后面,两个食指叉成十字,张平大声地咳一声,随后,杨夕放下双手,轻轻地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跟在了吕凡秋的身后。

 八、

 深夜。

 杨夕慵懒地倚在头,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挂钟。9点55分。

 敲门声响起,还不到十点。杨夕在黑暗中笑了出来。

 杨夕开门,张平像泥鳅一样钻进了房间。

 两个人在黑暗的走廊中开始中拥抱、狂吻。张平强盗一样撕扯着杨夕的衣服,杨夕把一只手伸进张平白色的衬衣里,指甲死掐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摸索着廊灯的开关。

 “啪”,廊灯亮了。我不喜欢在亮处。张平说着迅速关掉。杨夕接着又打开。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张平顺势又关掉,在黑暗中你会更有感觉。

 走廊的灯在秒钟的走动下开着,关着,开着,关着。

 突然,两人猛抬头。

 吕凡秋站在门口。

 门没锁。吕凡秋说着抬手轻轻指了指门。说完,把手背在身后,右转身,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

 九、

 张平和吕叶的婚礼取消了。

 杨夕把辞职信放在吕凡秋的桌上。

 其实,你是可以留下来的。吕凡秋说着,起身,从两人之间隔着的办公桌一侧绕过,走到杨夕跟前。

 不用了。我们之间也该结束了。

 杨夕,你能真正快乐吗?

 杨夕冷冷地抛出一句,再见。背影倔强。

 十、

 杨夕把自己锁在窄小简陋的屋子里,冬天不会因为谁可怜而去可怜谁,租来的屋子里没有暖气,每个细小的角落都钻出来瑟瑟的冰凉,空气里到处弥漫阴冷。外面的街道那么空旷,那么孤独。

 杨夕把头倚在窗子前,手中撕扯着她和吕凡秋的合影,一片一片,如同撕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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