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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父母,儿子带你重回家门
 不甘清贫,爸爸“下海”使家里风生水起

 我们那个三口之家,曾经是一道怡人的风景。

 妈妈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爸爸出生于广东某城事干部家庭。作为当年的工农兵大学生,他们在共同的学习生活中,点亮了彼此心中那盏爱的明灯。但是,双方父母却认为门第不当,曾经想尽办法要拆散他们。然而,斥骂,责难以及哀求,都没法分开两颗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的心。为了妈妈,爸爸甚至主动舍弃了我爷爷为他设计的锦锈前程,他们一块回到了妈妈的老家,在一个乡下学校双双做起了“孩子王”

 那是1984年隆冬季节,一间土房,两被褥,我的双亲极其简朴又极其幸福地开始了他们的婚姻生活。1985年稻之际,他们又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业余喜欢写写画画的爸爸,曾经一次次不无自豪地向人宣称,说我才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我后来曾经多次这样思忖过,假如当初妈妈不鼓励爸爸“下海”,我们的家是不是可以避免那一场灾难的情感变故呢?

 1990年秋季,我妈调任镇中学的教导主任,我们的小家也就搬到了妈妈的学校,生活依然宁静,但那时的社会却一天天发生着令人炫目的变化,爸爸渐渐变得无法专注于三尺讲台了。

 多年以来,我妈一直对我爸心存感激和愧疚之意,总感觉爸爸因为她才长期蜗居在偏僻乡野,是感情拖了他的后脚。看到爸爸似乎再也无法安于现状的那副模样,我妈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像你这种年龄,从政为时已晚,干点别的吧,起点又太低。我看你不妨也“下海”去扑腾几年,咱不图发财,只要你觉得有意思就行。”妈妈的主意,几乎与爸爸的打算不谋而合于是,爸爸便于2000年暑假期间,向有关方面递了一份“停薪留职”报告,然后,兴冲冲地头扎进了波滚滚的商海里。

 事实证明我爸的确是个聪明人,放下了知识分子的那份清高,以前从未在经商赚钱上动过心思的他,却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他先是在镇上开了一间装潢店,不久又进军县城,专门经营各种装饰材料。商海多潜,爸爸却渐渐成了高手。他甚至很快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触须伸到了深圳和广州。看到爸爸整过得极为充实的样子,妈妈最初的确打心眼替他高兴。妈妈素来淡泊名利,只是愿意看到爸爸快乐。

 钞票,开始有如金黄的落叶,温柔地扑打我们的家门。我家渐渐地富裕了起来,也渐渐成了小镇舆论关注的中心。一些老师开始跟妈妈开起了这样的玩笑;“你可得把你家马老师看紧点哟!包彭了,可别让他变得为富不仁了”对于这些善意的玩笑,妈妈总是微笑着给挡回去。她一往情深地爱着爸爸,她似乎过于相信他们那经过了岁月考验的爱情。

 咎由自取,婚外情把爸爸推进了监狱

 我们家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是从2003年春天开始的。那时,我爸爸的生意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他的名下已经有了一大笔资产。因为打理生意,他常常要在县城,珠海,东莞几头跑,常常忙得很。他不能再如以往那样,天天晚上回家去跟妈妈团聚了,作为几家连锁店的老板,他不得不常常滞留在县城,做一家宾馆的长期客人。

 作为一个40多岁的汉子,爸爸曾经是恋家的。为此,他曾一次次地跟妈妈商量,说是想托人走走门路,把妈妈调到县里去,或者干脆也“停薪留职”谁知调动的事竟一天天地给拖了下来,妈妈又不愿意舍弃她酷爱的事业,于是,他们便开始了分多聚少的生活。

 爸爸开始对妈妈有了误解,以为妈妈不了解他,说妈妈越来越不近人情了。爸爸的大男子主义开始抬头,蛰伏在他体内的男人劣也开始慢慢苏醒。忙碌了一天却又不能及时得到子抚慰的他,竟鬼使神差地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异…终于有那么一天,借着几杯老酒的火,他糊涂地迈出了堕落的第一步。从此,他不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圣洁的父亲了。

 那时,我正读高三下学期,高考在即,虽然成绩平平,但我还是决心拼上一拼。为了给我加营养,爸爸隔三岔五地总是接住校的我到他寄住的地方去改善生活。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年轻妖媚的女人,爸让我管那女人叫姨。已经对男女之事有些意识的我,渐渐地从“姨”和爸爸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内容。我的担心终于在初夏的一天得到了印证。那天因为急着要钱买一本复习资料,我用配好的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于是,我看到了儿子最不该看到的一幕…我心中一座雄伟的大山一下子倒下了。那天,我再没有去上课,而是一个人躲在僻静处伤心了半天。我开始憎恨曾是我偶像的爸爸,我开始怕见人,而最怕见的还是妈妈,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诉她。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早在我撞见爸爸的丑事之前,有关他的传言便不胫而走。一向细心的妈妈,又怎会觉察不到呢?作为至亲至爱的人,妈妈最让我钦佩的,不仅是他的贤慧计,更是她外事的理性。面对一阵紧似一阵的传言,她心中所受的伤害是可想而知的,但局外人永远也别想从她脸上读出痛苦的表情。我后来才知道,为了把爸爸拖出泥潭,她曾暗中想了许多办法,她甚至已经作出决定,准备忍痛舍弃钟情多年的教育事业“停薪留职”去做一个爸爸希望中的“坚强后盾”

 可叹的是,我那已经沉沦的爸爸,尚未等妈妈的“拯救计划”付诸实施,就被那个一度得他神魂颠倒的女人送上了被告席。那女人原是爸爸公司的会计,掌握着爸爸全部的商业秘密。在跟爸爸厮混一阵之后,便提出结婚的要求,遭到拒绝后,那个恼羞成怒的女人,便一纸诉状将声名狼藉的爸爸送上了法庭,控告他玩,偷税漏税…爸爸裁在女人手里,可谓咎由自取,可妈妈就惨了,她所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局外人根本简直无法想象。那时,高考落榜的我已通过了严格的体检和政审,即将参军。丈夫成了千夫所指的犯罪嫌疑人,儿子又将远走高飞,双重的重感重让她差点趴下。我知道妈妈的个性,从来都视名节胜过生命的她,哪能愿谅爱人的不忠呢,果然,就在爸爸的案子即将审结的前夕,她经历了一番生死煎熬之后,也走开了法院,把她用血泪写成的离婚申请,悄悄地摊在了一位女法官的面前。在这样做之前,妈

 “都这样了,你还不恨他“。对着妈妈,我简直有怒其不争。

 “我怎样不恨他?我都恨得想咬他几口!可既然已到了这一步,恨又有啥用?不管他做了什么,毕竟还是你爸。他摔倒了,你做儿子的都不拉他一把,谁还拉他呢?”

 “那你为啥偏要在这个时候跟他离婚?”

 “有很多事,你是不会明白的…”妈妈愣了一下,眼窝里又蓄了泪水。

 爸爸刚被押解到劳改农场,妈妈的调令也下来了,她被调到县城一家事业单位。临搬家前夕,她特意拉上我,找到了学校的现任校长,恳请人家在我们搬走之后,暂时先别把我们住了多年的小屋挪作它用。她对校长说;“我只搬走我和小马的东西,老马的东西只好先留在这儿了。就算他做了让学校丢脸的事儿,给他留着这间小屋吧,不然的话,他出来之后,就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妈妈的兴动,让那位年轻的校长好生感动。

 帮妈妈搬完家,我就跨进了部队的大门。

 2006年10月底,在我当兵快一年的时候,突然收到我高中时的班主任的一封信。信上说,为了让我妈早往事的阴影,她已经帮她物了一个好人并要我尽量做妈妈的工作。我破天荒地将那封信交给了指导员,并对他说我想回家看看。按照部队的妈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作为儿子,我当然不希望父母分手,但我到底还是着泪点了头,我理解并尊重妈妈的选择。

 家庭解体,没“解体”的是爸妈曾经的深情

 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走向了解体。

 就在爸妈办完离婚手续不久,爸爸的案子也要开庭了。那天,我不顾妈妈的劝阻,硬着头皮坐在了前排的旁听席上。

 听完了审判长的最后裁决,不知怎地,我心中竟然有一种非常解气的感觉。当时,我真想冲上去,狠狠地给爸爸两拳,然后告诉他,我真的为他面红。

 我是着泪回到家中的。一进家门,便一头扑倒上,蒙头大睡。我一直睡到傍晚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却发现妈妈依旧坐在我的边,暗自垂泪。我知道妈妈的心中有多苦,刚想开口劝劝她,不料,她却先开了口;“这一判,就该把他往劳改农场里送了。天已很凉了,这是他的,你明天送到看守所里去吧。”规定,那时我并不具探亲条件,不想首长却为我破了一次例。

 回到家,我我发现妈妈苍老了许多,同时也发现她心里根本没有别人的位置,她依旧在默默地关注着爸爸。她告诉我说爸爸现在的确正在洗心革面,不仅已在这一年内两次戴罪立功,而且还被减了刑。当她得短近一年来我一封信也没有给爸爸写时,她第一次对我大动肝火,非我到劳改场去看他不可。

 那是一次尴尬的会面。爸爸总是低着头,不敢正视我的目光,他说说甚少,但到底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妈妈。他说他最大的过失是伤害了一个最不应该受到伤害的女人。没有想到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在临别之际,当我提出要他好好改造争取早回家时,他竟孩子般地哭了起来;“回家?我哪还有脸回家呀!”那声声哀号,有如一把把刀子,直刺我心。我在想,我该不该原谅爸爸呢?

 破镜重圆,儿子带爸爸重返失的家门

 为2007年秋天,我接到爸爸从劳改农场写来的一封信,说他已提前五个月被释放。“法律上的刑期已经结束了,可精神上的刑期尚不知要熬到何时啊…”他在信的末尾这么感叹着。半个多月之后,我又接到了妈妈的来信,说至今没有在县城发现爸爸的行踪;“他该不会再干出什么糊涂事吧?”捧着爸妈的两封信,我的双眼不住又一次模糊了。我发现,我的双亲仍旧在关注着对方,只要我肯努力,就一定能帮他们重圆那面被打碎的明镜。

 我立即给妈妈回了一封信,不仅向他谈及了爸爸;“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心思,而且在信中第一次向她谈起爸爸对她的思念和愧疚之情,我甚至问妈妈;“人说子回头金不换;”假如我爸以一个回头子的身份重新走到你身边时,你允不允许我为他打开家门呢?“那封信寄出之后,我有近一个月没有收到妈妈的回信,我知道,她肯定在情感的漩涡里挣扎。那时,我关心得最多的倒是爸爸,已经途知返的他,现在正何处?他靠什维持生计?他心中的重负,又该靠谁来帮他减呢?终于得知爸爸的确切消息,已是2008年的秋天。那时我刚从部队复员,正在家里等待分配工作。一天中午,妈妈单位突然接到了一个要找我的电话。爸爸里然出事了,他在广州的一家建筑工地上干活,不慎从高处跌下摔断了腿…放下电话,我来不及跟妈妈打声招呼,就揣上我那笔不算太多的复员费,挤上了去广州的汽车。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爸爸时,他已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只是右小腿跌成了挫裂骨折,不会有什么大碍。原来这一年多以来,他始终跟着一个建筑队,在广州的工地上干苦力。我有些不解,就算不愿回家,凭他的能力完全能找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何必干这种重活?后来才知道,爸爸是想以此磨砺自己,多吃点苦,人才会懂得珍惜。

 我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我刚简单介绍完爸爸的情况,听简里就传来了妈妈的泣声;“让他好了之

 爸爸妈妈两相对视,半晌无语。但我知道,我说出了他们心理想说的话呢?

 2009年“五一”那天,我陪着双领回了他们的第二张结婚证,我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终于帮曾经迷路的爸爸找到了他失的家门。如今,我们这个三口之家又如以前一样怡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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