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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放开我!”但单晓不肯轻易顺从,她双手大力推着他,退离他一步之远,幽幽地定住他道:“可还是比不上那高贵的月亮吧!我该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个出身贫穷的孤女,永远比不上和你一块长大,优雅又高贵的襄儿小姐。”

 他心一凛,语气严厉。“你以为我还对襄儿小姐念念不忘?”

 “难道不是吗?”单晓气急攻心下回了重话,将簪子给他,没看到褚千堂受伤的眼神,就这么大步越过他,跑离他身边。

 当单晓跑出云府后,才发现手上空空如也,顿时瘫软的蹲下地。

 她忘记带包袱了!好歹要带个包袱才能走。她还忘了留下纸条,云老爷、夫人,还有如意都待她很好,她不吭一声就走实在太没良心,还有小灰…她忘了带小灰了,现在可以折回去吗?

 “我到底在干么?”单晓真想痛哭,恨因为一个男人丧了理智就跑出来的自己,恨因为太喜欢他而心痛的自己,该怎么止痛呢?这种比饿肚子还痛、比被热汤烫到手还痛的心痛?

 她咬紧牙,强迫自己站起来,振作精神往前走。

 天色暗了,这条街上没几个人,她总觉得会有鬼冒出来,忍不住加快脚步想赶到弟妹那儿,但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

 他没追来。唉!事实摆在眼前了,她还在冀望他会追来?

 单晓再次强迫自己往前走,却颓然无力,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离开他的她明天起要怎么过,她该怎么过…

 这时,前方左侧的景象吸引了她,她看到有个男童捡了树枝,半蹲在池塘边不知在捞什么,然后一眨眼,那男童就不见了,去哪了?

 她心里微微升起不安,定睛一瞧,竟看到男童在池里载浮载沉着,拚命呼救着,她张着嘴倒口气。池塘是不深,但对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可是会致命的!她拎起裙摆就往那方向冲去。

 “小姐、小姐…”如意在街上寻找着单晓的身影,之前回房拿了外衫的她,一出来便找不着晓小姐,一问之下才知晓小姐和褚总管吵了嘴,有人看到晓小姐跑出府,她担心的出府找,幸亏她脚程快,很快就被她找到人了,只是,小姐干么突然往前跑,再前面一点就是池塘了。

 “天、天啊!”如意脸色大变,卯足劲三步并作十步跑,在单晓接近池塘前从后头架住她,大声嚷道:“小姐,就算跟褚总管吵嘴也不要想不开啊!人死了什么希望都没了!”

 “什么想不开?我没要自尽,是有孩子落水了,我要去救他!”单晓忽然被箍制住,动弹不得,还真吓了一跳,直到听到如意的声音才没好气道。

 如意一下怔住,松了手。单晓连忙往前跨几步,一脚踏入那冷冰冰的池子里,寒彻入骨的池水淹至前,差点冻晕她。

 男童就在她面前快沉下去了,顿时她什么冷都感觉不到,加快脚步往前走,双手往池里捞,终于捞到了那孩子,她赶紧抱着孩子回到池边,将孩子交给如意,然后爬上岸。

 这时候孩子已经昏了,她和如意换着慌乱的眼色,找大夫太慢了,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打开孩子的嘴,再去按他的肚子,终于,孩子吐出几口水后便清醒了,惊魂未定的嚎陶哭着,她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那不是我们家小三吗?我们小三怎么了?”孩子的娘在附近找着自家儿子,一看到儿子全身透躺在池塘边哭着,惊愕万分。

 “他掉下池里,喝了一点水,现在没事了。”单晓安抚的劝着。

 孩子的娘看单晓浑身透,知道是她救了儿子,感激涕零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三…”

 孩子的娘还邀请单晓到府上更衣,但她拒绝了,在目送大娘离开后,她才感觉到冷。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想取暖,但一身衣衫都了,冷意早已钻进骨子里,令她不住天旋地转的晃了下。

 “小姐,你衣服都了,快随我回府去,免得受寒。”

 单晓听不清楚如意说了什么,这回更感觉到地摇晃得更剧烈,眼前也似看到了两个如意,然后在下一刻,她腿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如意只来得及勉强撑住她,让她缓缓滑下,躺在自己腿上。

 “小姐,妳醒醒啊!”见她陷入昏,如意拉开嗓门嚷着,引来了好几个路人围观。“谁可以帮我找大夫来啊!”

 就在这时,一辆路过的马车停下,有位穿着白衣,气质飒的中年女子下了马车,后头跟了个提着竹篮的小厮。

 “大夫来了!快让让!”

 居然是个女大夫!

 情况紧急,路人都被这女子出的沉稳气势给摄服了,纷纷让开路来,如意更在看清楚大夫的脸后惊讶出声。

 “珊夫人,是我,云家的婢女如意啊!”

 “如意,是妳!”被称珊夫人的女大夫看了眼她腿上的姑娘,讶异口“这不是襄儿吗?”

 “不、不是…”如意摇头,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单晓的身分。

 珊夫人也没多问,紧急的探了探单晓的脉搏。“她受寒了,很虚弱,快抱她上马车,到云府去!”

 褚千堂在原地吹着冷风,伫立了很久、很久后,摊开了手掌。

 他居然没伸出于捉住晓,任她从他身边跑走!

 可他要怎么捉住她?她不信任他,一心认为他对云襄儿念念不忘,让他很受伤,火气冲上坎,一时放不下身段去追她。

 一直到他和晓吵嘴的事被撞见的仆人传开了,一个叫小青的丫鬟主动向他承认是她偷了簪子,晓只是想帮她归还时,他才恍然惊醒,被他误认成小偷的她肯定比他心碎百倍,相形之下,他的自尊根本微不足道!

 他得去追回她!一遍遍向她道歉不该误会她,恳求她原谅,再一遍遍告诉她,他心里只有她,没有那颗高贵的月亮,直到她愿意相信他的真心为止!

 他到了晓的寝室里找不到她,连她最常去的藏书阁也不见踪影,这么晚了,她会上哪?

 褚千堂真怕单晓做傻事,一听到有仆人说看到她跑出府郎,就急着想召集府里的仆人出府去找她,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吁吁的跑来向他通报。

 “褚、褚总管,珊夫人来了!”

 褚千堂怔了怔,珊夫人不是下个月才会抵达京城吗?怎么会…

 “珊、珊夫人马车里还载着晓小姐,听说晓小姐掉进了池塘里…”

 褚千堂心头一凛,迅捷往大门方向奔去。

 那傻瓜,该不会被他当成小偷,就想不开的投水自尽吧!

 如意本想让珊夫人的小厮把单晓抱入府里,一看到褚总管来了,便大喜地朝他招手。

 “褚总管你来得正好,快抱小姐进去!小姐为了救个溺水的孩子,全身透,受寒晕厥过去,现在得马上泡热水怯寒才行!”

 原来她不是想投水自尽。

 闻言,褚千堂并没有因此放松,当他从小厮怀里抱过单晓,她那紧闭的眼眸、苍白的小脸,全身浓浓的像断了生息的屠弱模样,深深懊悔令他痛彻心扉,他好怕她会立即死去!

 都是他的错!是他误会她,又碍于那该死的自尊没及早去追她,她才会跑出府出了这种事!

 这时候的他已管不着珊夫人在场,基于礼数得跟她打声招呼,他抱着单晓就飞奔往她的厢房。

 撞开门,他忙将她放在搧上,急切地解着她的衣衫,想在热水送来前用棉懊盖住她,暖和她冰冷的身子。

 晓,你一定得活着,拜托你…他在心里声声呼喊着。

 “慢着,这位姑娘还没过你家门,让我来帮她更衣吧!”珊夫人自是比不上他的脚步快,气呼呼的匆忙赶来,幸好阻止他不合礼教的想下单晓衣。

 褚千堂瞧清楚是珊夫人,他立刻收回了搁在单晓衣襟上的手,心急如焚的他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珊夫人,我…”

 “我现在只是个大夫,没空听你寒喧,出去吧!”珊夫人笑道。

 在马车上,如意大致跟她提了这位叫单姑娘到云家的前因后果,还说褚总管跟这姑娘两情相悦,看来所言不假,向来严谨内敛的俊小子爱惨了这姑娘。

 “热水来了!”这时候,如意指示提着热水的婢女进房,看到褚千堂还在,低声恳请道:“褚总管,晓小姐有我跟珊夫人照料就好了,请你出去吧!”

 褚千堂不想害单晓着凉,忙想离开,却不知怎的,全身动弹不得。他低头一看,猛地一骇,竟发现他担心单晓到双手都在发抖!

 “褚总管?”如意见他有异,迟疑的喊,同时也吸引了珊夫人望向他。

 “我马上出去。”褚千堂硬是论紧发颤的拳头,用尽全力的拔腿行走,但他的魂魄却不知飞去哪了,撞到了暂搁在地上的热水桶,飞洒出的热水打了他角,看到的人都惊呼出声,唯独他没反应的继续跨出门。

 “褚总管,你烫到了,我去拿烫伤药给你!”如意追了出来。

 “我烫到?”褚千堂顺着她眼光往下看,才发现自己左小腿处了一块,但他仅是拧紧眉喊道:“不要管我,快救她!”

 被吼的如意吓得往后一退“砰”一声关上门。

 褚千堂紧盯着眼前闭上的门,动也不动。此时的他除了担忧单晓到快疯了外,什么感觉都麻痹了…

 好烫。

 单晓感觉额头好重,全身烧热得宛如颗火球,热得她了好多汗。

 就在她难受的同时,额头变清凉了,她感觉有人轻轻抹去她的汗,是谁?她努力想睁开眼看清楚那个好心人,眼皮却好重、好重,只能半眯着眸,当那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中时,她的心陷入又痛又爱恋的纠结。

 她是在作梦吧,怎么会是他…

 她想发出声音,但喉咙有如被火烧灼着,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接着,她被扶起来,凉沁的水喂入口中,她眼眶缓缓泛出感动的泪光。

 这一定是在作梦吧,不然她都离开云府了,怎么还能见到他,被他这么温柔呵护?

 对,一定是梦,因为太美好了,让她得以暂时忘却他带给她的痛。

 单晓又闭眼睡着了,紧闭的丰密眼睫被滑下的泪珠给打了,惹人怜惜。

 褚千堂喂了单晓水后,又让她躺回上睡,执起她的手说:“晓,你要快点好起来。”

 虽然很快换下衣,还泡了热水澡,半个时辰后单晓还是发烧了,烧得又急又猛,得不断帮她擦汗才行。

 当然,照顾她的工作是他从如意手中抢过来的,还是经过他不断说服,如意才肯离开。

 就在刚刚,她终于醒了,却一脸痛苦,他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让她不适,还是因为看清楚了他的脸。

 “晓,拜托你快点好起来!”他将她的小手贴住自己的脸,眸里含着自责的神情。

 只要她好起来,他会亲手为她戴上他为她买的珍珠簪子。

 只要她好起来,她要怎么罚他都可以。

 “我是帮她换衣裳才发现的…天底下会有这种巧合吗?”

 “是啊,连她跟襄儿长得像也是少有之事。等她醒来,我们再问问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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