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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奴婢见过主子
 ***一个时辰之后,鸿胪寺少卿段文楚、京兆府少尹秦守一、主掌六扇门的刑部侍郎冉祖雍齐至程府。

 京兆府法曹参军独孤谓,人称独孤郎,长安城有名的美男子,六扇门得力干将…这会儿被打得鼻青脸肿。好歹程府的人没给他上绳索镣铐,算是留了一份体面。来的都是副职,程侯作为正主也没有面,代表程侯出面的是中行说。

 终于有机会能使上这个杠,程宗扬很满意。中行说也很满意,觉得自己状态非常之好,临场发挥能力也正值巅峰。自己估算一下,差不多能到九十九分,扣一分以示谦虚。

 “此人不仅窥视侯府姬妾,而且一路尾随,图谋不轨。其行止…”中行说阴沉着面孔,严肃地说道:“极其变态!”

 眼看年节将至,就要放假了,又闹了这一出,而且还撞上这杠。段文楚只觉得心累,还不得不配合着,把场面戏给演全了,他又惊又怒,拍案道:“竟有此事!”说着转过头,低声道:“秦少尹,你看此事…”

 秦守一心里骂道:干你娘!要不是你们鸿胪寺拿着卫公的面子求过来,鬼才理你!这会儿出事了,就把锅往我这边丢?秦守一不动声,转头对冉祖雍道:“冉侍郎,你看…”

 冉祖雍心里也窝火,独孤谓是我们刑部六扇门的人不假,可他是你们京兆府死皮赖脸借调走的,这会儿想起我了?他转头看着独孤谓“独孤参军,你来说说吧。”独孤谓对上面三位大佬无语了。

 我来说?我说个啊!这事不都是你们他娘的安排的吗?为这破事我过年都在加班,还挨了一顿胖揍,我容易嘛我?

 “这厮目光很闪烁啊。”中行说道:“莫非还有隐情?”中行说往后一靠,翘起脚道:“吴将军,不如把这厮带回洛都去审审。”吴三桂还没开口,来自鸿胪寺、京兆府、刑部的三位副职便齐声道:“使不得!”中行说细声细气地说道:“那你们也给个章程啊。唐国京兆府的官员尾随我家主公的内眷,打的什么主意啊?”都说到京兆府了。

 秦守一不能再装残疾,他左右看了看“诶?独孤郎,你不是放假了吗?”独孤谓咬了咬牙“是!两前就放假了。”秦守一呼了口气“不是我们京兆府的差事啊。”

 冉祖雍咳了一声“临近年关,能有什么公差?哎?我记得有个案子,是你在处置的吧?”独孤谓心领神会,赶紧道:“回上官,在下就是在追查那起案子…被误会了。”段文楚精神一振。好!水搅浑了!

 “什么案子?说来听听。”独孤谓道:“数前,有贼人夜半时分,在宣平坊北门外杀人,并将死者面皮剥下,下手极其残忍。在下奉命追踪此案。”

 “这可是大案!”段文楚肃容道:“京师重地,竟有贼人半夜行凶,手段极为残忍,质极其恶劣!独孤参军,一定要把案子办好!办成铁案!早抓到贼人!还我长安朗朗天。”

 秦守一道:“段少卿说得非常好,我再补充几点:一是工作要细致扎实,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二是要把百姓安危放在首位,长安城人口数百万,治安向来是我们京兆府工作的重中之重,万万轻忽不得。第三,要加强学习,提高工作能力,改进工作的方式方法,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有,一定注意安全。”

 行啊,给你们树个杆,你们爬得还真快。冉祖雍一边腹诽,一边和颜悦地说道:“公家差事,千头万绪,工作中难免会受到种种误解,甚至一些突如其来的人身伤害。我时常告诫六扇门的同仁,一定要能忍住委屈。要宽容,要大度,要反躬自省,要多查找我们自身能力的不足…”

 好不容易等他们一套戏演完,中行说打了个呵欠“带回洛都吧。”三人齐声道:“使不得!”

 “奇了怪了哈。”中行说怪气地说道:“数前北门外的凶案,办官的官差净盯着我们程府的姑娘?我们侯爷刚来两天,人就在教坊门前盯了两天。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我们侯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是你们大肆传扬的好不好?当街足足叫了半个时辰,教坊的姑娘们连琵琶都不弹了,尽听着你们在门前叫嚷抓了采花贼。段文楚语重心长地说道:“独孤参军真是办案,绝非偷窥。”

 “是吗?”冉祖雍道:“确凿无疑!”秦守一打哈哈道:“误会,都是误会。”“呯”的一声,中行说把茶盏往案上一摔。“不好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接着闯进来一头面带青斑的巨兽。青面兽口鼻气,血盆大口一开一合“琳姨娘上吊自杀了!”厅中众人呆了片刻,然后“轰”的一声站起身。

 从段文楚到冉祖雍,一个个觉得膀胱发紧,意直蹿后脑勺。独孤谓面色发白,忽然叫道:“不对!我盯的是蛇夫人!什么琳姨娘?我儿没见过!”此言一出,厅内静悄悄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是的。我在六扇门的卷宗里见过她。对,是画像。是个女贼,手上有人命案子…”“是是是,都是江湖传言,没有证据。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吧?”

 “谢谢!谢谢!”“长安?是,我在长安遇见她,因为她是女贼…这句不要!”“…一时心动,就暗中盯上她。”“是的。我错了,画像当不得准…不对!跟画像没关系,是我鬼心窍。都是我的错。是我见起意,我认罪…”

 “我没有做什么…是的,就是在教坊门口等着她出来…对对对,就想远远看她一眼。”“以后?肯定不敢了!”“再有一次?怎么可能!”“官服?这么跟你说吧,我要再踏进宣平坊一步,立马把腿剁了!”

 “还要捺指印?好吧好吧,我捺…”独孤谓垂头丧气地按了指印。“三位长官也要捺?这个…大哥,我真作不了主啊…”段文楚、秦守一、冉祖雍捏着鼻子,在那份口供上按了指印,然后拍着口保证,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如有再犯,大家一块儿官服,同时承诺严厉约束属下,绝不给程侯造成任何麻烦。

 无论鸿胪寺、京兆府,还是刑部,都做到绝不姑息,绝不护短。别说拉到洛都去审,就是在铜驼巷当街问斩都没二话。

 拍完脯,秦守一、冉祖雍带上独孤谓灰溜溜出门,没人有心思再回去开会总结经验教训,当场作了鸟兽散,各自回家过年不提。

 段文楚还得留下来安抚舞侯,并且对受到扰和惊吓的女眷表示歉意,同时诚恳地邀请舞程侯参加元旦的大朝会。“我大唐附庸七十余国,分庭抗礼者唯有六朝。汉国使节更是重中之重,向来独尊首席,备极荣耀。

 何况程侯此番大驾光临,敝国上下无不翘首以待,冀求一睹贵使风采。”“元旦大朝会在大明宫含元殿。

 前辈有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雄浑壮阔,富丽庄严,可见我大唐堂皇气象。又有言:花剑佩星初落,柳拂旗旌未干。华贵典雅,神采飞扬。更复言:旌旗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程宗扬殷切地看着他“老段,帝师的事…”

 “不敢不敢!”段文楚飞快地说道:“在下才疏学浅,难堪此任。告辞!”说罢犹如两肋生翼一般,脚下生风,落荒而逃。

 “可惜了。”程宗扬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多好的老师啊…”***“小兽还行。”中行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待的掷杯为号,你完成得不错。就是时机的把握,还要再精准一点,语气再重一些,着重渲染死亡的恐怖气息,保证有人当场就能子!来来来,我们再模仿一遍…”

 祁远不住道:“这都是他安排的?人才啊。”“别听他吹牛。”程宗扬一边看着独孤谓的口供,一边道:“都是老贾设计好的,交给他去办的。”

 “贾先生这计策,真是…”祁远道:“那几个官都是积年的老手,一个个又油又滑,结果贾先生脸都没,就把他们给制得死死的,连口供都录了。”

 “那还用说?老贾正经是玩人心的高手。要不然我费这么大力气把他招揽过来,连赤圣果都给他吃了?”

 “这本钱可不小,一条命呢。”程宗扬抖了抖那份口供“值!”按照独孤谓的说法,他是认出了蛇夫人的身份,才盯上她,当然,口供中只说是见到府中的姬妾,惊为天人,才不顾体面地盯梢。

 等于独孤谓自己出头,把能背的黑锅全背了,两种说法显然都是托辞,不过有这份口供在手,至少唐国官方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往自己家门口安排眼线。

 至于事情的真相,反而不重要。解决了这桩麻烦,程宗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毕竟自己秘密太多,单是蛇奴被人认出也就罢了,万一有人认出赵飞燕或者吕雉,那乐子可就大了。

 张恽乌衣小帽,小心躬着上前,奉上煎好的茶汤。祁远接过来喝了一口,笑道:“眼看要过年了,咱们也该歇歇了吧。”

 “放假!”程宗扬道:“府里每人发十贯年终奖,再加两贯的置装费…现做衣裳是来不及了,到成衣铺去买吧。老四,你那份我就发给兰姑算了。”“别啊!程头儿!”

 “怎么?你还想自己揣包里?”祁远嘿嘿笑道:“瞧你说的,我不得俩体己钱…”程宗扬一抬头,喜笑颜开地说道:“兰姑!好久不见。”祁远话锋一转“…赚够了。我自己给她!”

 接着反应过来“好啊,程头儿,你诈我!”身后传来兰姑的笑声“奴婢见过主子,主子吉祥。”程宗扬笑道:“你也叫我程头儿吧。多不见,兰姑可是越来越水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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